*字数7k5+。
*排球paro果然是要用本命叶蓝收尾啊嗯!
——正文——
1.
“嗯,好。”
“好的,我明天下午三点去到您那边。”
“……好,谢谢,再见。”
蓝河挂断通话之后长出了一口气,刚转身回头就发现叶修在他身后直直地站着,嘴里叼着根快燃尽的烟。
“靠,吓死我了。”他下意识地捂了捂心口,朝叶修白了一眼。
“对不起啊,”叶修说,“看你在打电话就没出声。没事吧?”
“没事。”蓝河把他嘴边的烟屁股扯下,摁到垃圾桶上方的烟缸里。他就随口一说,没想到叶修还真一本正经地给他道歉了。
“给球队拉赞助?”叶修问。
“嗯……唔。”
蓝河的唇被突然封上,淡淡的烟味在他口中弥散开来。他们在社团办公室的门口接了个短暂的小吻。
“你怎么也不看地方……”蓝河颊边有些微红,“热死了,进去吧。”
“好。”
排球协会这个社团说有办公室,其实也只是排球场边上一间小小的储物房罢了,里面除了几筐排球,也就剩下几张老旧的课桌椅。哦,还有叶修作为社长带头捐的一台二手空调,正呼哧呼哧地吐着凉风。如此,薄薄的玻璃门 便将室内室外隔成了两个季节。
“做经管院队的经理真苦啊,”叶修随手抓了个球在手里转啊转,“所以蓝总拉到了多少钱?”
“还没谈妥,最多千把块吧,”蓝河看了眼手机,“院队而已,给大家凑点场地费和水费。”
“球费我还没找你要呢。”
“哦?”
“没什么,当我没说。”
蓝河“啧”了一声,心说有钱人的世界真是可怕。这间办公室里供社团杯打比赛用的球,其实都是叶修自掏腰包买的,他们工学院排球队也基本上是他一个人在养着。相比之下,蓝河所在的经管学院,既没有这样的土豪,思政又对学生活动出了名地抠门,所以才经常会借协会的球来训练。
不过还好,这样的土豪是他的男朋友,也是他蓝总补习小灶的VIP学生。
课桌上铺开了教科书和草稿纸,乱七八糟的。蓝河看到自己借给叶修的笔记本还翻在傅里叶变换章节的第一页,不禁无奈地叩了叩桌面。
“所以我打了那么长时间的电话,你就抽了根烟然后啥进度都没?”
“你没在教我,我怎么会有进度。”叶修很坦然地狡辩着,一边对墙练起了传球。
“大神,我好歹也算是你学弟,本来让我教你就已经很不科学了,”蓝河也抓了个球,把叶修在玩的那个砸掉下来,“别玩了,混过期末比较要紧。考试要挂了的话,你也没办法好好打球的吧。”
“人生啊!真是艰难……”叶修把球扔回筐里,伸了个懒腰挨着蓝河坐下,可怜巴巴的样子像个被家长捉回来写作业的小学生,“蓝老师带带我。”
于是蓝老师推了一张历年卷到叶同学面前。
叶修神情严肃地盯了半天,末了又感慨一句:“如果没有别的烦恼,能一直打球就好了……打多久都不会腻。”
蓝河淡淡一笑。玻璃门外的排球场,在太阳的直射下,颜色显得格外鲜艳。
“谁不是呢。”他说。
2.
如今的蓝河虽然只是球队的经理,但他在高中的时候也是承担过球队主攻与核心的。他与叶修同校不同届,年纪小叶修一岁。
他们通过排球相识。
叶修接触排球的时间比较久,从小就在打,主要是世家的关系,家庭成员在体育方面有这个传统。打校队的第一年,他就“带领”着一群学长摘了个市里的冠军归来。而蓝河则是赶驴上磨,因为班级里抓不出人去打运动会才摊上了他。
就蓝河本身而言,他并不讨厌排球,甚至还很喜欢。这种个人能力与团队配合并重的项目,非常合他的性格与兴趣。但喜欢排球并不代表就能打得好,尽管蓝河在速度与意识方面有一定的天赋,入门晚、基本功不扎实这个硬伤还是给他带来了很多困扰――特别略高的发球失误率。毕竟高中的校级比赛水平低,把握好接发球得分实在很关键。
为了解决这些问题,蓝河在那段备赛的时间最常做的事,就是抢着夜自习结束和寝室熄灯的小块时间,偷偷跑到排球场上去练发球。条件简陋,球也只有一个,蓝河就自己发,自己捡,常常为了追个球跑过半个操场的距离。
他和叶修的邂逅,也正是在那个时候发生的。
那晚,照例是一次发球失误,下网球滴溜溜地穿过边界,滚到了球场边的小树林中,蓝河便只能摸着黑去找。本来他还担心在做不可描述的事情的小情侣被他吓到,结果却是自己被一个幽幽的光点惊了个半死。那个光点移动着移动着,离他越来越近,隐隐约约照出了人托起球的轮廓,还附带着一个低沉的声音道:“同学,你在找这个球吗?”
蓝河当时真以为他撞鬼了。
“是……是啊……”
“这么晚打球?不错啊,要不要我陪你?”
“你……你是什么东西啊?”
“我不是东……呸。”那人的烟卷差不多要燃到尽头,银白的月光却刚好穿过一圃云层,从林叶间斑驳落下。
“我是人啊,高三,我叫叶修。”他说。
3.
叶修的大名,当时在学校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。绝对的实力加绝对的叛逆,不仅让同学们视他为异类,更让老师们拿他没办法。而蓝河则是个标准意义上的“好学生”,虽向往叶修在排球方面的天赋,却也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和这种人有交集。
“叶修……”蓝河犹犹豫豫地打量着他,不知道该怎么回答。
叶修托着球安静等待,悠悠地吐出一个烟圈。树丛间的光线昏暗,看不出烟气,刚好把离他很近的蓝河呛得咳嗽了一声。
“抱歉啊。”叶修说。
蓝河想说“没事”,却直接被人牵着带出了小树林,身边的光亮度提高了些。叶修把烟屁股踩灭在了跑道旁的水泥地上,又弯腰把东西捡起来扔到一旁的垃圾桶。
自己的排球还是被抓在他的手里。
“刚刚听到你发球的声音,就知道是击球点的问题,”叶修看起来完全没有要把球还给蓝河的样子,“如果不好好矫正的话,是不会有进步的哦。”
蓝河被一语中的,心说果然是叶修的水准吗,他现在最大的问题的确就是掌握不好击球的位置;偶尔能成功那么一两次,但就是无法稳定下来。
佩服归佩服,就这么直截了当地被人拆穿弱点,蓝河心里也不是很舒服,毕竟他骨子里还是很好面子的。
“我知道打哪里,就是还不太熟练罢了,”蓝河闷闷地说,“球还给我,没剩多少时间练了。”
叶修没说话,把球伸到蓝河面前。蓝河不疑有他,然而就在取球的那一瞬间,叶修却忽然将球抛了出去。
是一个笔直的……上抛。
啪。
叶修干脆利落地将球击了出去,被橡胶包裹住的空气出人意料地狠狠撞在了支着球网的铁杆上,发出嗡嗡的金属鸣响。蓝河还以为是他失误,不料那球竟是在反弹之后准确无误地击中了三米线,而后又欢快地弹回叶修手中。
整个过程中,叶修的下半身一动都没有动。
“发球的目的,并不是过网和不出界,而是攻击――攻击对方接不到的位置,”叶修一下一下地拍着球,自顾自地说,“所谓控球的能力,就是把球送到自己想要的位置的能力。我刚才那下,你看到了吗?”
“看是看到了……”蓝河虽然有点懵,可管不住还是嘴硬,“不过谁知道你是不是运气好呢,我觉得撞杆那一下就是你失误了。”
叶修的视线从球上转移到了蓝河身上。学校里的夜灯光线微弱,却足够让蓝河捕捉到他眼神中的笑意。
“那再来一次好了,”叶修说,“你接着。”
“什么?”
蓝河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话是什么意思,耳膜就被击球与撞柱的两声连响颤动了。力道未卸的排球依旧是从三米线的位置反弹回来,随”砰“的一声闷响撞进了蓝河怀里。
蓝河双手持球没有动,心脏却砰砰狂跳起来。
他是接球的那一个,所以看得再清楚不过――尽管两人只有一米不到的距离,但叶修刚才给出的球,无可争议是瞄准了他而来的。
把球送到自己想要的位置……
这个人能够做到。
“叶……学长!”蓝河突然转过身来,面对着叶修喊道。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,只觉得方才那球撞进怀中的感觉还不断地在脑海中重复,就好像浴室将将修好的淋浴龙头一般,稀里哗啦地,瞬间把人淋了个湿热。这种激动的情绪已经很久没有在他身上出现过了。
“能教我打排球吗!”蓝河说。
4.
蓝河回忆着回忆着,突然被身边奇怪的鼾声打断了思绪。回头一看,才发现叶修竟然歪在卷子上睡着了。
“喂……”蓝河哭笑不得地去揪他耳朵,“还能不能好,你倒是学习啊。昨晚又干嘛了?”
“……看比赛直播,”叶修打了个哈欠,搂着蓝河的腰靠在人肩膀上,“你一直不说话,我是半点提神的东西都没了。想什么呢,刚才?”
“在想第一次碰见你的事情,”蓝河说,“那时候怎么都想不到会发展成这样吧?”
“谁说的?”叶修埋首在蓝河颈窝里,声音闷闷地带着些笑意,“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对你一见钟情?”
“黑灯瞎火的怎么一见钟情啊,”蓝河看了眼办公室透明的玻璃门,终究也由得叶修胡闹了,“倒是你,躲在小树林里抽烟,吓我一跳。”
“我有这么恐怖?”叶修想到那段回忆,忍不住抬起头来,“糟了,你心脏的问题不会是赖我吧?”
“那是病毒性的,跟你没关系。”蓝河笑。
叶修把伸在腰上的手摸到了蓝河的心口。
“我后悔了,我现在真的希望当时能对你一见钟情,”他低声说,“那样的话,就能把你照顾得更好一些了,小蓝。”
蓝河能感受到叶修喷吐在他颈间的鼻息,心里一阵温热。
“我倒是不后悔,”他摸了摸叶修的脑袋,就像叶修在教他打球的时候会做的动作一样,“我很感谢我们能因为排球走到一起,而不是别的什么。不管我现在能不能打球,我都最喜欢那段时光了。”
那段时光,由一次意想不到的邂逅开始,又由一场惊心动魄的辉煌落幕;就是在那段时光里,一个小小的排球日日夜夜地过网飞行着――它所有的轨迹终是罗织起一张大网,构筑了他们二人之间不可思议、又坚不可摧的感情。
“小蓝。”
“嗯?”
“我们去打球吧。”
“哈?”
叶修突然站了起来,把笔记本倒过来合到桌面上。
“走,我们去打球,”他盯着蓝河的眼睛说,“就现在。”
5.
考试周期间的球场上空无一人,只有南方六月份的阳光大喇喇地照着。
叶修一手拽着蓝河,一手滴溜溜地滚着球筐车走到最靠边上的一个球场,然后把蓝河放在树荫底下那半场,自己去到了另外半边。
“搞什么,”蓝河隔着网对他喊,“你还真打啊?”
“复习,啊不,预习没动力,现在就想看蓝老师打球的样子。”叶修说着,朝网对面轻轻推了个球过去。
蓝河的双臂下意识就绷直夹紧了,做出一个标准的垫球手型。这种反应是自然而然的,不需要思考,更不需要准备。他把球轻轻垫高,过网的时候刚好到了抛物线的最高点。
叶修蹭着这个高球落下时不快的球速,将球直接托回了蓝河那边。蓝河其实在他手碰到球之前就已经开始助跑,于是跃起的一瞬间赶上了球飞到他手前的机缘,当下就是一个扣球杀了过去。
黄蓝白三色的橡胶球蹭着叶修的耳边飞过,刚好击到球场的底线。
“早就猜到你要玩这这个,”蓝河甩了甩手掌,“还好我宝刀未老。”
叶修乐呵呵地把球捡回来。
“怎么样?身体不要紧吧?”他问蓝河。
“这种程度还是可以的,”蓝河笑,“我是不能剧烈运动,又不是不能运动。”
叶修点点头。他退到底线外,球向上抛出,这回是一个跳发。
一个没有什么攻击力的跳发,也不需要蓝河如何跑动,他在三米线开外一点的地方下蹲接球,稳稳地把球垫高之后,再一次自己扣了过去。
叶修单臂挥出挡下这记扣杀,球撞到他小臂的肌肉上,而后乖乖地在反弹后自由落体坠地。
“一人连击两下,犯规。”
“这都要犯规的话,两个人打多无聊 啊?”蓝河回他一嘴。
“怎么会,”叶修笑着把球投到对面,“我们两个之间,不从来都是这样的吗?”
蓝河一愣。
时间隔得太久他都有些忘记了,他和叶修曾经在一起打球的时光,的确几乎都是二人世界,除了练习还是练习,在一般人眼中看来枯燥难言。且不说他现在已经无法站上高强度的赛场,就算是他打主攻手的那段高中岁月,也不曾和叶修并肩战斗过。
时间悄无声息地冲淡了他对很多事情的印象,却冲不淡他的感情。叶修这么一提,蓝河瞬间觉得那些零落的记忆又聚合到了一起,正如潮水般向他涌来。
“哐”的一声,叶修扔回的排球撞到了场边的铁丝隔网,连带着震动了一片。
“又在想什么?”叶修看蓝河没有接球,便问。
“在想你刚刚那句话,”蓝河突然笑了,“觉得不太服气。我们一直如此是没错,可不得不说这样真的挺无聊的。”他没有捡球,而是直接从球筐里拿了一个新的托在掌中,回身退到底线之后。
“叶学长的教球方式是世界上最无聊的教球方式,比蓝学弟教数学还要无聊……”蓝河比划了一个简单的下手发球的动作,最后却还是斜斜地将球上抛了出去。跑动、跃起、击发,双脚落地――这套动作连贯得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。
叶修毫无疑问地准确接到了球,紧跟着是一个高推。蓝河熟悉他这个套路,连忙前跑几步迎头赶上,用相似的手型将球推回。
和他练习排球,就是不断地再一次……
叶修这次是用垫的,排球在脱开他手之后带着些翻旋滚过了网界。“再一次!”他笑着对蓝河喊。
再一次……
蓝河抬手吊球,叶修抡臂挡回。“再来!”
再一次……
跳得更高,然后更用力扣下!
直到……
蓝河拐了个直线,球擦到叶修拦网的手臂出界。
直到他说……
“打得漂亮。”
――就像曾经无数次练习后的鼓励,和比赛胜利后的欢呼那样。
6.
“挺无聊的啊,但我并不讨厌。”
这是蓝河跟着叶修练排球的那段时光中,最喜欢说的一句话。由于这种大球类项目的比赛战线总是拉得很长,他几乎是把大半的课余时光都贡献这了这个兴趣爱好。
叶修看得出,这个学弟骨子里要强的基因并不比他少,对排球的爱也让他仿佛再一次见到小时候的自己。他的训练方式是极为枯燥的,但蓝河都咬牙坚持了下来,不分昼夜与寒暑――做惯了“优等生”的人,尽管在初次邂逅的时候不怎么服叶修的软;一旦看清了差距所在,则又会真心地去敬佩他并且学习他。叶修也不止一次地问过,这么频繁又强度高的训练会不会太累,可是蓝河每次只是摇摇头,说我愿意练。
他就这样喜欢上了蓝河的勤奋,喜欢上了他的诚实,更喜欢上了他偶尔会表现出来的温柔表情――不是那种老师对好学生的喜欢,而是从心底里开始对一个人感兴趣。待他察觉到这一份兴趣的时候,却已经过了能抽身而出的时间点。
“不错啊最近,打校赛的话,你个人能力已经没问题了。”
“真的假的?”
十七岁的蓝河抓起毛巾往自己头上一扔,只管咕咚咕咚地喝水。
“真的,”十八岁的叶修隔着毛巾拍了拍他的脑袋,“要是想的话,我推荐你进校队都可以哦。”
“诶真――咳、咳咳!”蓝河惊喜地喝呛了水,“我也可以吗?和你一样?”
“当然可以,你是我教的啊。”
叶修看到蓝河回过头来冲他笑。就在那一瞬间,他觉得自己看到了世界上最明亮的东西――比排球赛馆里的白亮顶灯还要亮一万倍,让他忍不住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。
“怎么,大神累了?”蓝河问。
“没什么,”叶修抢过他的水壶大闷了一口,“在想如果能和你站在同一个赛场上就好了。”
“这有什么不可以?”蓝河扳着手指算了算,“虽然你要毕业了,但我们校赛结束之后,总还是有点时间的。”
“但愿如此吧。”叶修说。
时至今日,叶修仍不止一次地悔恨当初这个“但愿如此”说得太不坚定,致使他和蓝河共同期盼的那一天,真的和他们擦肩而过了。
那是校赛决赛的当日,叶修正式向队里提交了对选拔蓝河为新校队成员的推荐表后,才从容不迫地去看他的比赛。他没怎么担心结果,蓝河在短信中也说,虽然自己有些小感冒,不过状态很好,人很兴奋,毕竟是期盼已久的决赛。
球场上人声鼎沸,为两方队员加油的口号声都有;但毫无疑问是,所有人的目光几乎都聚焦在高二九班的主攻手蓝河身上。他刚用发球的准度为己队连得将近十分,又在轮转到前排之后扣得对面溃不成军。他是王牌,是核心,是这个低水平赛场上的鹤立鸡群与一枝独秀。
他是我的学生,是我喜欢的人,叶修在心里总结。
蓝河用一击叶修传授的直线扣球漂亮得拿下了全场的最后一分,2:0赢得了校赛的冠军。他面红耳赤,大汗淋漓,兴奋地把球抛出场外,然后开始满世界地找叶修。
叶修就站在裁判身后不远的位置,朝他招手。“小蓝!”
“叶修!”
“打得漂亮啊!”
他看着蓝河几乎是跌跌撞撞地扑向了自己张开的怀抱,用汗湿的双臂绞住自己的脖颈,再兴奋地喊自己的名字――突然间觉得,人世间最大的幸福,也莫过于得到他胜利之后的一个拥抱了。
直到下一个瞬间,生活毫不留情地开出巨大的玩笑。
蓝河前一秒还搂着他,笑到直喘气,后一秒就忽得软了下去――软了下去,直直地朝前栽倒在他怀里。
“蓝河?蓝河!”
7.
救护车嘶鸣着开进校区,叶修心急火燎地帮着校医把人抬进急救车,自己也理所当然地跟了进去。他看着这个刚斩获排球人生中第一个荣耀的男孩昏迷不醒的样子,第一次觉得心脏竟然可以被一个人揪得那么疼。一旁的医生忍不住问他是不是家属,叶修愣了愣,说是。
抢救室诊断是突然的病毒性心肌炎。蓝河断断续续地昏迷了约有十几个小时才真正恢复较为清醒的意识。说实话,他的记忆还停留在获胜后拥抱叶修的那一刻,所以在看到眼前重症监护室静白整肃的天花板时,顿觉非常迷茫无助、毫无力气。他不知道自己这是出了什么问题。
护士见他醒了,忙叫来医生在他身上操作了一通。最后问他要不要见一眼家属安安心时,蓝河只觉得更为迷茫,毕竟他的父亲和母亲常年在外出差,怎么算也不能立刻回来看顾他。
然后叶修就进来了,以“家属”的身份,他的眼睛有些浮肿,握了握他的手,然后挤出了一个微笑。
“别担心,没事了。”他说。
蓝河忽然有了一种新出生的雏鸟认母的感觉。他自然而然地觉得,这个世界上除了父母之外,再也没有比叶修更能让他安心的人了。
他隔着氧气面罩微微笑了一下,叶修却只觉得自己要哭了。
天知道这十多个小时他在外面是怎么熬过来的。
8.
“病毒性心肌炎,急性。患者是流感引起的心脏衰竭……是不是没好好休息硬挺着了?这样挺危险的。”
“有……多危险?”
“生命危险应该不大,ICU还是要继续监看几天,怕发展成心肌病。不论怎么说,以后就没这么好的身体给他折腾了。”
“不能完全康复吗?”
“这个因人而异了,最好能多保养。”
“……我知道了,谢谢医生。”
9.
“叶修。”
“嗯?”
“我还能打球吗?”
“怎么不能?说了能康复的,你身体底子又不差。”
“但校队肯定是进不去了啊。本来还想着,至少能和你一起打一场的……”
“……”
“叶修你在听吗?”
“校队有什么好的,不进就不进了呗。”
“喂……”
“我是说,我们还有很多时间……在这高中三年之外。”
“……”
“你一定会好起来的。”
叶修握紧了蓝河的手。
“我会陪着你等到那一天,”他说,“和我在一起吧,蓝河。”
10.
“Out!”
蓝河摆了摆手,示意叶修去把球捡回来。
“叶指导神游天外啊,”蓝河隔着网学他的嘲讽腔,“球都不好好打了,是要回去学习吗?”
叶修抱了个球笑呵呵地走到他身边,突然低头吻了上去。
蓝河被这个直球打得面红耳赤,急急忙忙地把他人推开,又用手臂挡在脸上。
“靠,今天发什么疯……就算没人也不要这样吧,打球那么脏……”
“差不多了吧。”叶修说。
“什么?”
“差不多可以到了,我们一直期盼的那一天,”叶修用单臂自垫起球,“我打算让排球协会在今年暑假办全明星表演赛,我会黑幕你跟我分在一组。”
蓝河一怔:“不是……等等,我和你不是一个队的,更不是正式队员啊?”
“所以我才说是以排协的名义,”叶修笑,“不懂吗?我是社长啊。”
蓝河:“……”
“而且是表演赛,不用有压力,也不用打得很拼,没问题的吧,蓝总?”
“身体是不要紧……”
“那不就行了。”
叶修把球朝蓝河垫去,被后者稳稳地接住。
“叶修……”
“嗯?”
“我会好好打的……”蓝河忽然抬头笑了,“和你一起的比赛,我会好好打的。”
“我很期待。”
“嗯,我也是。”
球场上斑驳的树影倾斜出了角度,蓝河向天空看去,觉得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平和。他和叶修相恋三年不曾有过摩擦,除了对于同一个爱好心热似火之外,果然还有好多好多的其他原因吧。他们是亲密的恋人,并肩的战友,更是灵魂的伴侣。
有些辉煌,必然要落幕;而有些故事,永不会结束。
——end——
【小剧场】
“道理我都懂……可是叶同学你真的不打算复习了吗?”
“诶?”
“考试挂科的话,会被退学警告的吧……攒多了警告就会退学了吧……退学了我们就不能再同一个学校了吧……不在一起感情就淡了吧……%¥&……(…&………#¥@%……%……”
“蓝老师请务必救救我!!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