艾伦君

愿上帝保佑那个真正爱过你的人,你把他的心都揉碎了。

我是一只喜欢写故事的艾伦君

【叶蓝】雾的灯(番外)白石海滩

雾的灯(正文完结)链接:1-13

补一些过去和现在的故事,顺便补一些那什么(你们懂。

——白石海滩——

从蒸汽火车的终点站云岛下车,到白石海滩尚有一段路程。乡下和城市毕竟不同,饶是叶长官也弄不到小汽车,我们便从农家租了辆装货的小马车来用,反正两个人穿得都是村夫的衣服。他坏了条胳膊,正好以此为借口美滋滋地支使我来赶车。这一次两人出行,叶修没有“带”任何随从;换句话说,是我们闯了祸事偷偷落跑也不为过。所幸的是叶修在官僚内这些年,并没有变成我不认识的人,也没有对这乱世生出什么莫名其妙的责任心来——他还是那个他,自由着,并解放了我。

“前面……”

“往右。”

叶修仰躺在铺了毛毡的车斗里懒懒地说,嘴里嚼着一根干草。他对这个地方很是熟悉,说是误以为爱人(也就是我)离世的那段时间,常常跑到这里来思念我。

“可是我觉得左边那条路走的人比较多,”我说着,还用鞭柄指了指那个方向,尽管叶修几乎是背对着我的状态,“你瞧,泥地都被车辙印碾干了。”

“是这个道理,”叶修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,不过似是有些笑意,“但那是他们要走的路,而不是我们要走的。”

我顺着他的话去想,便理解了他的意思,轻快地赶着马车往向右的小径悠悠而去;不一会儿,就依稀感受到了海风对脸颊亲柔的呵护,带着些浅淡的腥味,却让人觉得很舒服,像爱人的吻。

我和叶修两个人,好似永远在和这个世道逆向而行。能走到殊途同归的这一步,也不知道是运气太好,还是上帝忙于战乱懒得理我们——这都不错。我们就像个不怎么美丽的童话故事,旅途让人苦得发闷,但感情叫人甜得发颤。

走了约十来分钟,村道就逐渐舒展开来,延伸向那一望无际的滩涂。闯入我眼眸的,一半是碧蓝的海水,一半是纯白的沙滩。今天天气很好,日头当空,海滩上散乱着不少大石块,就像洒满糖霜的蛋糕一般闪闪发光,极为可爱。叶修吐掉干草,坐起身来吹了个口哨。

“很不错吧,”叶修说,“一想到能带你来看这里,就觉得什么都值得了。”

“这也……太美了。”

我一时间竟忘了是该点头还是摇头,胸中满溢的心情全是感动,像个十六七岁的少年,于是就这么一边赞叹着,一边忘了赶车,任马儿在前头焦躁地跺它的蹄子。

十年前,我和叶修对于旅途乐趣的追求非常纯粹,只是因为在打牌时听到了白石海滩这个名字,就决定要去——事实上,这里完全不是一个出名的地方,没有热闹的集市,也没有能被人们津津乐道的“奇观”。如果当时我们真的来了,可能感受快乐也就是看到海滩的一刹那,但时间毕竟如酵母一般,终究把它变成了片光零羽的陈酿,让我有了咀嚼它一辈子的冲动。

叶修从车斗里跳到前面,挨着我坐下,用单手笨拙地赶起车来。我知道他是想让我多看一会儿。

“别墅在哪儿?”我问。

“山上,”他脑袋往右上方偏去,“那个白色的房子。”

他指的方位是海滩正前方的一个小山丘。前面没有遮挡物,当是观赏海景最好的地方没错。

“看得清么,对着海滩的是个阳台,”叶修接着说,“一会儿我们上去等段时间,就可以一起看落日……”

好吧,我承认叶修在让我高兴这一点上有十足的天分。我这时候简直要感动得哭了,直到他补上了后一句:

“然后就能回到阳台后面的卧室里,锁起门来,叫你求饶到明天天亮。”

看管别墅的有两个小伙子,都是孤儿,前几年被叶修从赌场救出之后,就到这里住下了。他们活动是自由的,只是偶尔打扫下卫生,以及在叶修过来的时候负责照顾他的生活起居。我这次和他一起前来这件事,叶修也已经打点过,所以当我们风尘仆仆到达的时候,已经有丰盛的茶点和干净的房间在等待着。他们管叶修叫“先生”,管我叫“哥”。两人并肩站在一起,一个表情有点冷,另一个则腼腆地对我微笑。

看着他们,我难免回想起过去的自己。最早我也是好好读过几年书的,后来战乱开始,父母被流弹打死,只能辍学寄住到远方亲戚家。他们待我很不好。就在那段孤苦伶仃混迹街头的日子里,我遇见了叶修——那时候他叫叶秋。他聪明、大胆、会打牌更会打架,很快就从一个“新来的”混成了孩子王。我们之间没有过什么浪漫的桥段,只有逃不玩的夜路和赌局;而能相依靠着、侥幸在这个世道上活下来这件事,大概就是维系着我们最深的羁绊。

我们用过茶点,叶修便带着我在房子里乱转。二层小楼,结构紧凑,没有附庸风雅的收藏,但布置得很温馨。我表面上镇定自若,其实心里恨不得把他抱起来转圈圈(因为他手坏了,现在体能方面,是我比较占优)。说实话,自从父母亡故以来,我基本就没有住过什么正经房子。这两年蜗居在闷热的劳工宿舍不提,最开始寄住在亲戚家我能拥有的也只有一间小地下室而已;和叶修住过的地方就比较多了,从豪华的饭店套间到潮湿发臭的桥洞底下,我们都待过——但真正属于我们两人的,这别墅是第一个。

“满意吗?”叶修看我眼睛发直,笑问:“满意就亲我口?”

我把他的脸捧起来,对着左右两颊各啜了一下。

“不是吧,这么便宜,”他佯装皱眉,“刚刚说什么来着?”

叶修没受伤的右手揽着我的腰就往卧室带。进去之后他把我甩到床上,顺手带上了门。

“日落呢?还没看日落呢。”我躺倒在床上,笑道。

“一会儿边做边看,”叶修眨眨眼睛,“不拉窗帘。”

叶修嘴上不饶人,其实根本没这个硬件。之前在市街乱斗中,他受的伤是骨折,虽然已经治疗了一阵子,但毕竟固定手臂的绑带还没拆。我平时都不敢轻易动他。

“已经消肿了,”叶修说,“不信你看。”

“消肿了又不代表痊愈,”我说,“你要敢拆绷带,我就不跟你好了。”

“好吧,那用另一条胳膊。”

“筋骨肌肉都是相连的,所以不管你用什么姿势在我上面做俯卧撑,都对伤口不好。”

“蓝河你怎么变得婆婆妈妈的……”

“因为担心某人真的变成残废,”我没好气地说,“为了我后半辈子的性福,我也绝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。”

“……”

叶修少见地被我呛住,然后哈哈大笑。后来通过某次聊天我才知道,原来他是很喜欢我说的“后半辈子”这个词,像是某种自然而然顺理成章的约定,让他觉得真的很满足。

不过这都是后话了。在这个当口,我和他的心情其实是一样的。

“到底做不做?”

“做,”我说,“干嘛不做。”

我三两下脱了自己的上衣,又把皮带解开,扣子松掉,任裤子松松垮垮地挂在下半身。叶修坐在床沿,往里蹭了点,我便从侧面抱上去,咬了他的唇亲吻。

他是喜欢我主动的,而且在我主动之后会变得更主动来宣誓自己的主权和征服欲。这不由得让人想起我们俩第一次的亲密接触——在曾经最狼狈的时候。

那时我们还终日混迹于街头流浪儿中,因为牌局输赢的关系和一帮游手好闲的草包纨绔结下了梁子。对方欺我们无依无靠,便在晚上集结了打手来堵我们。叶修能打,奈何恶势力人多势众,他尽管很英雄地替我挨了不少闷棍,但最后还是都没跑成,两人被按着狠揍了一通。天知道我们是怎么互相支撑着爬回平时睡觉的旧仓库的,只记得当时没有人哭,在这一点上很默契,还很冷静地忍住疼把血污洗了、伤口扎了。然后我窝在墙角的干草堆上,让叶修靠在我怀里休息。想来凡是经历过重大变故的人都会懂得,事情发生的时候往往不是最令人崩溃的——回过神来细想的时候才是。我不是没抱过叶修,叶修也不是发烧了,但他那温热的身体,却是头一回令我产生头晕目眩的感觉。

这件事没让我们学“乖”,却让我们彻底明白了活着,或者说,两个人一起活着,是多么珍贵的一件事。我于是抱紧了他,第一次将嘴唇印上他的嘴唇。

蓝河,我永远爱你,我发誓。

叶修的脸色苍白,但目光炽热,叫人移不开眼。

我捧住他的脸,说我爱你叶修,像剧院里戏文说的,我爱你天长地久,我爱你至死不渝。

……

“在想什么?”

叶修轻柔地含住我的耳垂,湿热的气息吐在我的颊边,叫人心神一颤。

“在想你第一次干我的时候,”我蹭了蹭他鼻尖,压低了嗓音:“真是性感得要命。”

“哦?”叶修完好的那只手在我后背轻抚,挑弄般扣住我的后颈,上面是经年累月的旅途中积攒出的薄茧。

“那现在呢?”他问。

“现在自然是……”我舔了舔嘴唇,“老男人也有老男人的味道。”

叶修见我凑上去又要吻,忽然故意将头一偏,躲开了。

“干嘛?”我笑道,“造反吗?”

“老男人有个事放心不下,还得教育教育你。”叶修说。

“什么事?”我问。

“那天,在那个破棚户里,你最后跟我说的什么?”

我愣了一下,想到叶修指的棚户应当指的是我们重逢那天的事。我们在劳工房里做爱,完事之后他要我跟他走,但是被我拒绝了。

“你说,’长官,我已经不能和你站在一起了’,”叶修道,“虽然不得不说我还挺喜欢’长官’这个称呼,但你实实在在伤透了我的心。”

我把侧脸贴到他胸膛上,小声说:“长官,对不起。”

“你该相信我的,蓝河,”叶修手掌覆在我头顶,笼住无限温柔,“就算你过不来,我也会穷尽办法站到你身边去。说了永远爱你,就永远不是句空话……唔,尽管你的’天长地久’是假的。”

“我知道错了,”在叶修面前,我服软总归比谁都快,“我再也不提分开,我发誓。”

“那么剧院里怎么说?”

“我爱你天长地久,我爱你至死不渝,”我知道他同我一样,都已然将那段回忆背诵得分毫不差,“不过现在不流行这个了,亲爱的,年轻人之间都不这么说。”

“那说什么?”

“比如……”

我想了想。

“我爱你,就像爱一场成真的美梦。”

“有没有人说过你是个诗人,宝贝儿?”

“我是个天生的诗人,但我只愿意在你身上写诗。”

叶修终于笑了:“那么我猜你现在正缺一些墨水。”

写诗

“写得……不错。”叶修喘着气道。

我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,不禁莞尔。

“明天可以去沙滩上写。”

“不太好吧?”

“没什么不好的,这里都是我们的了,”叶修道,“要我说,整个世界都是我们的了。”

我释然点头,依偎着他的肩膀躺好。

房门被轻轻叩了三下,少年的声音传来:“先生,晚餐马上备好了。”

“备了什么?”叶修笑着问。

“甜菜汤、牛胸肉、栗子泥、还有果脯面包和一点奶酪……您看可以吗?”

“加一瓶葡萄酒,”叶修嘱咐,“四份餐具,我们一起吃。”

“你能喝酒吗?”我有点惊讶。

“喝一点庆祝一下,”叶修碰了碰我的嘴唇,“新生活开始了。”


——番外END——

终于补完了。

其实这篇番外我写了很久了233,不过三次元实在很忙。谢谢喜欢雾的灯的亲们。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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