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乔安+叶蓝】踏莎行（10-11）
——正文开始——
10. 争执
夜明珠的柔光冷冷地晕开，映出两张距离极近的面孔。
“你认识我？你是谁？”
乔一帆扣住少年的手腕，反客为主。他终于能比较清晰地看见少年的容貌：五官说不上有什么特色，组合在一起却显得清秀而斯文。他脑海中那股异样的熟悉感更强烈了，但依然说不上能循着记忆对号入座。
“我……”
少年的表情有点僵。他本来想戳破乔一帆的名字来刺激他的回忆，没想到这个人还真的一点不记得自己、盯着他的脸看问他是谁！这种情况怎么办，直接回答他自己的名字吗？真是蠢到家了。少年想想都恨，更何况乔一帆还掐得他手腕死紧。
“对不起，但是请你回答我。”乔一帆皱着眉，继续没有松手，方才对病人温柔的怀抱也变成了紧缚和禁锢。这个少年一定认识他，他们之前也一定发生过什么，否则就没办法解释那容貌和疤痕带给他的印象。这种蛮横的行为同乔一帆一贯的风格大相径庭，但是直觉告诉他，这个答案不仅是叶修想让他带回去的，对他本人亦非常重要。
“我没必要回答一个莫名其妙的刺客的问题。”少年深吸一口气，把目光撇开。
“我不是刺客，而且你认识我。”
“我不认识你。”
“你认识我，我们在哪儿见过？”
“我们没见过，反正你什么都不记得。”
“但是你明明记得我的名字。”
“我随便叫的！”
“哪有这么巧的事！”
“就他妈是这么巧！”
乔一帆蓦地一愣，被少年情急之下吐出的粗俗之言噎住了，这和他落难小少爷的柔弱形象非常不符。说起来，之前他也骂过自己几次“蠢货”。乔一帆忽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叫做先入为主的错误。他未在记忆中找到少年的影子，是因为他坚信孤苦出身的自己并无机会结识这种类型的同龄人；却没细想过，这个外表看起来温润干净的男孩，是不是曾以完全不同的模样出现在他过去的那段流浪岁月之中。
“乔一帆，”少年不知他内心浮现的灵感，虽懊悔自己气急之下粗鄙过了头，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：“这么多年过去，你除了把我忘记，什么都没改变吗？还像小孩一样天真吗？看到一个不明底细的人质，就能大发慈悲帮他取出堵嘴的麻核、甚至用体温帮他退烧吗？被别人报出身家姓名，就忙不迭地承认了吗？这不是蠢是什么！”
乔一帆被他劈头盖脸一通指责，再加上刚才的心思还没想全，一时间心绪纷乱。“那你呢？”他有点懵，“你为什么救我？救一个不记得你的蠢货？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？”
“我知道，”少年回得很坚决，语气却似是放缓了，“但他们不敢杀我，我自己更没那么容易死。你……记得我也好不记得我也罢，既然寻我到这箱子里来了，那就是我唯一的希望。”
乔一帆回过神来，低头看他。少年早已放开了他那枚发亮的坠珠，此时脑袋侧向一边刚好枕在他臂弯中，眼中氤氲，竟是含了水光。
“……”
乔一帆的嘴唇动了动，然而话未出口，车却停了。
11. 突袭
马车停下了。
是突然停下的，惯性冲得乔一帆抱着少年猛然撞在箱壁上，好在内有软垫，避免了这种磕碰。两人之前都没察觉到什么征兆，就听见四周阵阵吁马声，此起彼伏，间杂着还有拔刀出鞘的声响。
乔一帆的第一反应是糟了，定是他和少年争吵动静太大，叫镖队发现了。这回少年手脚的束缚都被他解开，再怎么掩饰也没有用，倒是白费了少年之前挨打护他的一番苦心。
“怎么办，”少年之前溢出的情绪登时被打散了，这会儿正掐着他的手腕低声道，“你打得过么？”
“嘘。”乔一帆在他嘴唇上比了个噤声的手势，把人放下，半蹲着挨到箱顶的篷布下，一手按在了腰间的匕首上。这个姿势能够方便他先发制人解决掀开篷布的敌人，说不定能觅得一线生机。然而奇怪的是，短暂的喧闹之后，外头突然变得很安静。
乔一帆正疑惑时，却倏地想到了什么，电光火石之间，转身卧倒过去，将少年覆在身下！
刹那间，密林深处乱箭齐发。
少年根本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，就听得箭矢刺入木制箱板发出的连续不断的噗噗声，还有划破蓬顶发出的撕裂声，简直如同暴风骤雨般令人骇然；夹杂着还有短兵相接的哐哐当当，与镖师们的怒吼与惨呼。
镖队竟然遇袭了！
乔一帆的判断是正确的。如果镖师们真的发觉箱中藏有不速之客，他们最稳妥的选择是保持前进，随后悄悄登车，好杀得他一个措手不及；但事实上他们却是把车急停了，更大的可能，是发现了外界存在什么威胁需要人去排除，同时，必须保护好箱中的货物。当然，这也解释了被袭击前的那阵诡异的静谧，因为那时的镖队是高度紧张的状态。
防水布再厚，遮盖的蓬顶终究比不上箱板，箭头一戳就是一个窟窿，很快就变得破破烂烂，越过乔一帆的肩头，少年都能看得到外面的光亮了。
“会射到你的！”他挣扎着想把乔一帆的身体推开，“快走！”
“别慌！”乔一帆按住他的肩膀，“不着急。”
少年愣了愣，乔一帆的手掌力道很大很坚定，让他一时间竟涌上了一阵久违的安心感。
——tbc——